
1978年莫雄(前排右二)隨廣東政協(xié)代表團赴京期間,受到葉劍英元帥(前排正中)的親切接見并合照留影。
敲掉門牙送情報
“鐵桶計劃”究竟如何送到層層包圍中的中央蘇區(qū)?除了《莫雄回憶錄》中的記載,還有多個版本。
1996年7月,紀念項與年的文集《山路漫漫——項與年的革命生涯》即將出版,習仲勛同志欣然為此書作序,在序言中這樣寫道:“他(項與年)最為輝煌的一頁,是他和戰(zhàn)友在獲得廬山會議‘剿共計劃’這一重要情報后,為了及時送到中央蘇區(qū),敲掉門牙,扮成乞丐,穿越重重封鎖線,日夜兼程,把這一關系革命全局的重要情報及時送到瑞金,親自交到周恩來手中?!?/p>
李克農(nóng)之子李力在《懷念家父李克農(nóng)》一書中,同樣記載了這份關乎紅軍命運的重要情報。關于送交情報的過程,書中的說法是:“并由項與年日夜兼程送交南昌丘吉夫負責的秘密聯(lián)絡點,再由交通員連夜送往瑞金?!?/p>
在這三個版本的講述者中,習仲勛同志對項與年最熟悉了解。1938年,習仲勛任綏德地委書記,項與年任綏德地委常委兼統(tǒng)戰(zhàn)部長,兩人結下了深厚革命友情。項與年后人撰寫的懷念文章講述這段歷史時,更為詳細地披露了其中驚心動魄的細節(jié)。
莫雄把“鐵桶計劃”完整交給中共地下黨組織當晚,劉啞佛、項與年、盧志英深知這份情報生死攸關,必須馬上送交黨中央,容不得一點閃失。三人商定,由項與年親自運送情報。這是考慮到中央蘇區(qū)一帶的老百姓大都是客家人,而項與年會講客家話,路上便于掩護,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因素是,三人中,項與年有著最豐富的地下斗爭和臨敵處置經(jīng)驗。
項與年是福建省連城縣人,老家與中央蘇區(qū)相距不遠。他1925年參加中國共產(chǎn)黨,不久被派往國外在華僑中開展工人運動。1927年回國后從事黨的秘密活動,后進入中央特科三科工作。三科又名行動科,即為著名的特科“紅隊”、“打狗隊”。項與年曾參與武裝劫囚車營救彭湃,但那次行動因囚車提前經(jīng)過而沒能實施,彭湃不幸遇害。不過,出賣彭湃的叛徒白鑫被“紅隊”懲處,項與年就是行動執(zhí)行人之一。
三人連夜把情報上的敵兵力部署、火力配系、進攻計劃、指揮機構設置等要點用密寫藥水逐一寫在4本學生字典上,直到天色吐白才將整個“鐵桶計劃”密寫完畢。接著,又對沿途敵情進行分析,選擇了一條較為快速、安全到達蘇區(qū)的路線:由南昌乘車到吉安,進入泰和,再從山區(qū)直插興國、于都到達瑞金。這條路線與南昌至連城的路線有很大重合,給說著一口連城客家話的項與年提供了很恰當?shù)难谧o。
就這樣,項與年裝扮成教書先生帶上絕密情報出發(fā)了。
項與年帶著情報進入泰和縣山區(qū)后,發(fā)現(xiàn)敵情遠比預想的嚴重,每個村子都駐有“進剿”的敵軍,進出蘇區(qū)的所有道路都被嚴密封鎖,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就立即逮捕。項與年只好在山林中穿行露宿,以少量干糧和野果山泉充饑。
經(jīng)多天艱難跋涉,38歲的項與年變得骨瘦如柴、滿臉胡須,完全失去了過去的模樣。當他到達興國后,發(fā)現(xiàn)敵人封鎖更加嚴密,每個村子都修有碉堡,各路口均有哨卡,青壯年剛一接近,就立刻被當作“赤匪偵探”抓走。項與年一身教書匠模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通過哨卡。他只得再回到山里尋找時機。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項與年心急如焚。他深知自己懷揣的這份情報關系到紅軍生死存亡,敵人的“鐵桶”正越箍越緊,每耽擱一天,都可能失去最后的生機。情急之下,項與年想出一個辦法,他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自己面門拍下。血流滿面,4顆門牙混著血沫被吐了出來。
第二天,雙腮已經(jīng)嚴重腫脹的項與年,面部變得猙獰嚇人,頭發(fā)像蒿草一樣蓬亂,衣服也早已被荊棘刮得破爛不堪,完全成了一個蓬頭垢面、讓人厭惡的老叫花子。他忍著疼痛將4本密寫字典藏在滿是污穢的袋子里,上面放上乞討來的發(fā)餿食物,赤著雙腳下了山。沿途敵軍哨兵見了,捂住鼻子將他趕走。在這樣的偽裝下,項與年終于穿過層層封鎖,跋涉數(shù)天到達瑞金。
這份系著八萬紅軍生命的絕密情報終于由項與年親手交到紅軍總政委、“最高三人團”成員之一的周恩來手中。
在聽完項與年的匯報后,周恩來馬上命令紅軍作戰(zhàn)情報部門將4本密寫字典復原成文字圖表,認真進行分析研究。
10月10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機關從瑞金、于都出發(fā),踏上了戰(zhàn)略轉移的漫漫長征路。